《冰雪谣》总编剧汪洪:关于“女性成长主义”的多元化表达
一经播出就被网友冠名为“中国版《鬼怪》”、“民国版《暮光之城》”的《冰雪谣》,在腾讯开播仅8小时,热度值突破20000,成为站内第三剧集,迅速在剧集市场占据一席之地。据悉,该剧于2022年拍摄完成,两年后才在奥运期间作为“补位选手”播出,《冰雪谣》在开播后热度、口碑齐飞,开播的第三天就已经跻身猫眼剧集总榜和豆瓣实时热门电视榜TOP3。在多方分流的情况下,能取得如此成绩,实属不易。而这背后,离不开总编剧汪洪及其团队对“女性成长主义”创作空间精神内核的探讨。
“性转版”《司藤》,被救赎者同样强大
《冰雪谣》与《司藤》一脉相承,在主创团队上,《冰雪谣》沿用了《司藤》的制作团队,在风格上,都是的奇幻悬疑+爱情的设定。因此也有网友将《冰雪谣》称为“性转版”《司藤》。不同的是《司藤》中,拥有超能力的是女主司藤,而在《冰雪谣》中,拥有超能力的是男主沈之衡。他们都是在和自己命运产生羁绊的人相处的过程中,完成了双向救赎,并产生了双向奔赴的爱意。
“时间长河,故人寥落,独行百年,无根无果。”在《冰雪谣》的开篇中,观众便从男主沈之衡的回忆中,看到了岁月时序的变化,也从介绍中得知故事的背景。男主自小患上的血液病症像是一个诅咒,却又赋予他不老不死的生命和超出常人的力量。在女主米岚弟弟的生日宴上,从周围群众的对话中可以得知,沈之衡是海东地方的报业大亨。因其一手经营的《海东日报》,大肆抨击了当地军阀欺压百姓的暴行,从而给自己招致了杀身之祸。
可以说,《冰雪谣》精心选取了富有象征性和代表性的文化元素与道义坚守,并将其进行人物化、美学化的视觉呈现,由此传达出源远流长的深层次人文内涵。编剧汪洪很是擅长在影视剧中刻画不同的女性形象,并开拓出了专属于自己的“女性成长主义”空间,在《冰雪谣》影视化的过程中,编剧弃用了原著《如月》女主十五岁的设定,在改编过的版本中,将女主的人设定位十八岁。年岁设定的改变是成长的第一步,对于女主而言原本生活优渥、教养良好的自己,却在母亲的重男轻女思想下遭受了数次严重伤害。面对母亲的漠视和虐待,她并没有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而是勇敢的采取自救的方式救赎自己,编剧的仁慈之处在于给出了所有处于内心煎熬女孩子的一种出路,“勇敢”,“勇敢地”走出去,再努力做自己。
实际上的女主米岚,本是富商之女,但因自幼眼盲遭到家人厌弃,尤其是母亲对她的嫌恶,让她总是饱受责罚与挨打。在弟弟的生日宴会上,再被母亲家暴后,她选择了离家出走。这夜,她遇上了同样遭遇命运捉弄的沈之衡,男主因揭露了海东军的不良行为,与日本势力有了矛盾,为此引来了杀身之祸。“天下无巧不成书”,重伤逃跑的男主,阴差阳错下被盲眼女主搭救,作为一个靠血生活的有着不死之身的吸血鬼,男主在寻找弟弟的过程中已孤独地生活了百年之久,他内心始终被痛苦和挣扎折磨着。在被盲女米岚拯救之后,他给出了“从心所欲,以诚相待”的承诺,也为日后两人之间的双向救赎埋下伏笔。至此,沈之恒的出现对米岚来说是一次救赎,他帮助她摆脱了家庭的束缚和折磨;而米岚的善良和坚强也感染了沈之恒,让他在黑暗中找到了光明。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和共同成长,被救赎者同样具有强大的力量去影响他人。
所谓“女性成长主义”,是指“在剧中实现男女平等,女性能够正常地成长、有着自己的人生追求。”在剧中,米兰经历着自幼失明的挑战,展现出面对毒打的勇气,达成内心的觉醒,逐渐成长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并对身边的朋友施以援手。她不再依赖他人来定义自己的价值,而是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自己的强大,直至成为一个性格稳重成熟的人。她被别人救赎,她也救赎了别人。
“智慧与勇气”,是女性成长的必要课题
功力深厚的编剧就是能够做到剧中的每位人物都有自己的丰满血肉,除此之外,还有强大的情节推动能力。《冰雪谣》中
编剧巧妙的将角色们的感情线与家国天下的抗战线交织在一起,在家国面前,个人命运的走向离不开对时代背景的分析与抉择。人物也不是拘泥于单纯的“情爱”之中,而是有着更为宏大的视野与丰富的精神世界。沈之衡这一复杂立体的角色,他的冷静睿智、温文尔雅,强大而温柔,在处理事业和私人情感问题中展现的淋漓尽致。作为强者,他在被女主米岚救赎后,从“出世”到“入世”,也在此后救赎女主的过程中,开始了“反哺”过程。
而作为被救赎者盲女米岚,自始至终她都展现出了独立坚强的一面。面对母亲总是喜欢扯着自己头发来发泄心中的不悦与怒火,女主在一次次挣扎中选择了勇敢地剪去自己的头发,并离家寻找人生新的出路。至此,我们可以看到,女主不仅对男主有救命之恩,还在两人相遇后给予对方新的生活方向与意义,与此同时,女主也勇敢地走出过往的桎梏,剪掉总是让自己抓住被挨打的长发,走出家门寻找出路。幸运的是,女主在万不得已的时刻,获得了从未想到过的强大力量,并且重获光明。男主教会女主如何驾驭自己的力量,以及如何用自己的力量救助身边的一切,面对纷乱的局面始终怀抱爱国的热忱与对人间正义的追求,达成“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剧中,女二在得知心爱之人厉英良失踪毫无消息时,根据当时情形的分析立刻得出结论――厉英良应该被男主囚禁。于是,她立即致电男主并要求男主交出心爱之人,坚毅又决绝。她也会在与人打架之后,坚定地说出:“我与你们男人一样,愿打服输。”然后转身优雅的回到自己的家中毫无自影自怜之势,紧接着就开始冷静的分析当下的形式。剧中,即使是作为反派的女性角色沐梨花,她奉为神o的使命也是“打破家族之人活不过三十岁的诅咒”,一路上她与多方势力的斡旋,在与男女主的斗智斗勇中无不彰显着她顽强的生命力与对力量获取的野心。
从不被定义的女性到自我救赎变得更强的女性,这是编剧在一次次的隐藏自己的创作“小心机”,作为善于塑造不同性格的编剧而言,在她眼里,人生这场故事将会由无数丰满涤荡灵魂的故事填满。角色无大小,每个人物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开放式 ”悲剧结局,成长让人逐渐成熟
在剧版的结局中,编剧一改原著小说《如月》的结局。编剧根据剧集内容进行了调整,导演通过空境的处理方式,给了观众无限遐想的空间。
只是“通常之道德,通常之人情,通常之境遇为之而已”,是“可谓悲剧中之悲剧也。”正是这样的处理方式,使得本剧中的结局让很多读者认为是“悲剧性”的。
然而也有很多观众对此种处理方式表示了极大的肯定,在结局的时候,剧里的每个人都在人生最后的时刻完成了升华。剧终时,似乎没有主角和配角之分,每个人物都宛若在平行时空真实地活着。作者的“女性成长主义”创作理念,渗透在每个角色的生命里。一直以来,理性而认真追求爱情的女二金婧雪虽然名正言顺地嫁给了心上人厉英良,却因夫婿一意孤行、勇赴沙场最终导致了遗憾终生;男二司徒威涟遭遇了生不如死的惨状,但伤痕累累的英勇形象,无疑让观众们热泪盈眶。
至此,编剧的“中式美学”表现方式再次上演。在各个人物正式落幕之前,编剧别出心裁地上演了大段喜剧桥段,似乎是要通过幽默的方式来化解并不“大团圆式”的结局,幽默调侃是为释放压抑。比如男二对哥哥沈之衡的吐槽:“沈之衡原来你拿我当个宝贝,现在你有了米岚,就不要我了是不是,下死手打你弟弟”让观众忍俊不禁。
无独有偶,涉及吸血鬼题材的剧情,大都与浪漫主义色彩有关,在本剧的结尾中,编剧汪洪借助浪漫主义的处理方式让“成长与谢幕”直接冲击观众心绪,比如一直作恶使坏,因为妹妹之死从始至终对男主怀恨在心的男三厉英良最后为男主牺牲的一幕,无疑让观众为之动容,深藏在人性深处的本性并不存在绝对的恶与善。
米岚和母亲之间的矛盾冲突,也在结局的时候彼此释怀。尽管母亲因为姨娘生出了弟弟对她无尽责罚,并迫使米岚离家出走断发绝处求生,但是在最后,米岚仍然在大年初二的时候为母亲送去饺子,并进行了全剧终最为温情的时刻,母女俩坐在一起从“生辰”话题展开对于人生对于过往母女之间芥蒂地种种讨论。外在视听盛宴,内里深沉寓意俱全。
除了诙谐幽默和浪漫悲情这些解构性元素外,《冰雪谣》更注入了深沉的寓意内核。当结局的红山茶花开放的时候,莫名与开头沈之衡对米岚说“等花开的时候我就来找你”相联动。开始的时候花开了我来见你,结尾时,花开了两个人“等春日第一场雨的时候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的约定悬而未决。
至此,出现了中国现代意义上的“悲剧”概念。不再是把不幸结局作为衡量悲剧的绝对标准,而是转向为自觉意志论的建构。编剧并不是撇弃了赚人眼泪的悲惨情况,不再是一味描写痛苦、残忍最终却依然“大团圆”的喜乐升平,而是带有崇高性、洗涤心灵的作用。悲剧性的本质也不是苦难而是诞生出王国维所提出的“主人翁之意志”的崇高,它要在苦难、悲痛的表层形式下激发出一种崇高的力量,使人化悲痛为力量,达到一种积极的情感升华。就像最后的时候,女二未见归来的夫婿,在见到安全归来的男二时,说了一句:“我说过,你安全归来,也很重要。”在编剧汪洪的塑造下,真正实现了女性角色的成长与成熟。恰如余秋雨先生写下的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冷漠,一种无需声张的厚实,一种能够看得很圆却又并不陡峭的高度。